EP3的試閱並非從第一章開始,請讀者注意。
第六章.節錄
「說起來,櫻花國的核心你們找得怎樣了?雖然不能聽詳細內容,不過還是想知道一下大概狀況。」
因為紅毛有可能遭到竊聽的關係,櫻花國的核心在哪裡、到底要不要尋找它等等問題,紅毛都沒有參與討論。紅毛自己並不是不好奇,然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詢問;只是就像杉雀說的,如果他能夠成為傳遞假情報的管道的話,也沒有理由不利用。
話說回來,真的有需要找出核心嗎?不去找出核心的話,或許空無邪也就無法對它做什麼了吧。不過……不能否認空無邪自己找出的可能性,要是完全不清楚核心狀況,被空無邪先發制人就無可挽回了。他們想必也討論過這些事情吧,紅毛沒有參與並不了解,但既然他們的決議如此,紅毛也應當尊重。
「我們還在尋找。因為有可能找到的瞬間就是開戰時刻,所以大家也沒有很努力在找。」文豪坐在紅毛面前,正襟危坐地回答。看他不時挪動腳掌的樣子,似乎很不習慣跪坐吧?幸好紅毛本來就是日本人。「雖然也不能無限拖下去就是了。就算不找出核心空無邪就不會進攻,紫人遲早還是會來到這裡。但是不得不承認,大家都希望能有更多時間準備,畢竟顯現這東西,想要準備特定主題,可是非常耗費時的。」
「所以我才說,如何善用現有的顯現才是最有效的。」杉雀拍了拍榻榻米,他根本不在乎有沒有照禮儀端坐,兩腿大開,跨下皮褲都露了出來。幸好他多少還是有包著,如果是像紅毛那樣在腰布底下什麼都沒有的……於是紅毛也只能乖乖跪坐,想偶爾放鬆一下都不行。「臨時要生出針對性的顯現,先不說很難想出好的創意,寫出來後通常也難以發揮預期的效果。這麼事倍功半的事不做也罷。」
「也只有你想得那麼誇張。」何織正用細毛筆在紅毛的背上畫圖,說是在給接下來的顯現做準備。「我現在不就正要使用針對性的顯現嗎?難道你要說,我現在做的也是無用功?」
「我指的是戰鬥用的顯現啦。」杉雀不在乎地揮了揮手。「你那是特殊用途的不算。而且這不就是要結束了嗎?」
「那也是多虧大家的幫忙。這種時刻大家都很緊張,你就不要再找那些奇怪的話題唱反調了。」何織將毛筆放下。「如果你不需要花時間寫新作,就將舊作做些加筆,不是也挺好?」
「我才不需要做那麼臨時抱佛腳的事,我可是……」
「好了。準備工作完成了,請安靜。我要開始了。」
「欸……」
紅毛和何織一起無視了杉雀那話沒講完一臉可惜的表情,閉上眼靜下心來。
接著,就像何織之前提過的,彷彿有張漁網撒在紅毛身上,或著說是撒在紅毛的思緒裡。它並沒有妨礙紅毛的思考,反而就像是網絡提供了思緒的傳播一樣,讓紅毛的思考清晰起來。隨著紅毛專注於自己的思緒,他的五感也隨之降低,就好像在漆黑中只剩下他和何織兩人。
一陣麻癢的感覺。紅毛的思緒彷彿受到撥動,密密麻麻的觸鬚隨著他的思緒之網覆蓋全身,往外探了出去。
沒過多久,麻癢感漸漸減緩下來。何織並沒有開口,紅毛不確定是否已經結束了,於是他決定先閒聊一下試探。
「這麼一看,杉雀也挺可愛的嘛。」
聽到這話,何織馬上笑了起來。
「寬先生看待虎人的標準真是讓我驚訝。不過您放心,我不會跟大輔先生說這件事的。」
紅毛這才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,不對,想了什麼。
「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啦!我只是覺得他挺愛開玩笑……」
「我知道的。」從何織臉上的笑意看來,反而剛剛是紅毛被他開玩笑了。「那麼,剛剛和寬先生說的,沒有問題吧?」
「……嗯。」
在剛剛杉雀和何織聊天之時,何織已經透過心靈傳訊將真正的情報告訴了紅毛。
其實他們已經查出了核心的位置,只是沒有去確認。假如空無邪真的透過紅毛獲得情報,那麼很有可能當紅毛得知核心位置時,空無邪便會來襲。因此,他們決定利用紅毛,當他們準備萬全之時,便帶紅毛前往核心。到時候,紅毛只要等待他們準備的陷阱啟動即可。
聽起來是不錯的計畫。但紅毛仍多少有些擔心,既然他先知道了,計畫還會有效嗎?不是因為紅毛害怕空無邪甚至連他的思緒都可以讀取,而是因為在無數的作品中,先公佈計畫的一方通常都會輸。雖然他並不是身在故事裡,而且他也不是讀者,給他知道和公開是兩回事,但這種事實在太常在故事裡看到了,讓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。
「那麼,我就直接告訴勇者大人結果了。很遺憾地,就我探測的結果,我看不出勇者大人身上有受到竊聽的跡象。」
「咦?」
「當然,有可能只是我探查不出來,或者是因為時間太久而難以追蹤。剛被觸碰的時候痕跡是最清晰的,如果寬先生是巨葉國出事當天被觸碰,之後都沒有任何接觸的話……確實有可能氣息會淡到難以察覺……」
紅毛感覺到了他的遲疑。「但你覺得不是那樣?」
「……是的。即使會淡到難以追蹤,應該仍然可以感覺到些許被顯現碰過的痕跡。很抱歉,就我的判斷來看,寬先生應該是從未被顯現竊聽過。」
「但是我當時……」紅毛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。「空無邪肯定是知道我們找到了核心才出現的。就算不是我,也肯定有人遭到竊聽……但是應該只有我最有可能啊!不然情報到底是怎麼泄露出去的?這沒道理!」
「也有可能只是對方使用了我無法探知的方式。」何織的語氣像要安撫紅毛:「顯現畢竟不是萬能。或許他早有防備,或許他在我探測前用某種方式消去了氣息。這個結果我早有心理準備,既然無法斷言沒有,我們可以照原本的計畫進行。」
「但是……」紅毛一時茫然。他以為空無邪肯定是用顯現竊聽他才會那樣,難道不是?可是,如果真的不是,又有什麼別的可能?「有沒有可能是我判斷錯了?雖然我想不到什麼別的辦法……」
「不用擔心,寬先生。這些我們都討論過了。我們也猜測過其他可能,各自提出了相對應的手段。然而無論是否有其他手段,原本的計畫還是會繼續;所以寬先生盡可放鬆,照原本那樣演戲就行了。」
「……沒問題嗎?」
「請您放心。如今借助的不只是您一個人的智慧,責任也不會由您一個人承擔。您要是還不放心,那就是不信任我們了。」
「好吧。我知道了。」他這麼一講,紅毛也不好說什麼。「結果什麼都沒變嗎……」
「我們也不認為會有什麼改變。這個顯現只是碰碰運氣,如果真的能藉此追蹤到空無邪……那就太好了。」
何織解除了顯現,紅毛的知覺一下子將他帶回房間。何織拍了拍紅毛的背,站起身來。他的聲音繼續傳到紅毛的腦海裡:「但是如果那麼簡單,您想必就不會如此煩惱了吧?這個結果我們早就預見了,沒什麼好氣餒的。」
「您說的也是。」紅毛跟著起身。
「喔喔,結束了?」杉雀很無聊似地半仰躺在榻榻米上,那個姿勢讓他的服裝顯得撩亂,雖然他可能沒有那個意思,但不得不說看起來相當色氣。
「是的。」何織瞪了杉雀一眼,就像在譴責他的失禮。「勇者大人,請隨我來。您背後的繪線還得清洗一下才行呢。」
在離開前,紅毛花了一秒鐘思考要不要告訴杉雀他的舉止很撩人的事。後來他還是決定放棄了,畢竟仔細一想,這種話好像跟性騷擾沒什麼兩樣嘛。
「說起來,櫻花國的核心你們找得怎樣了?雖然不能聽詳細內容,不過還是想知道一下大概狀況。」
因為紅毛有可能遭到竊聽的關係,櫻花國的核心在哪裡、到底要不要尋找它等等問題,紅毛都沒有參與討論。紅毛自己並不是不好奇,然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詢問;只是就像杉雀說的,如果他能夠成為傳遞假情報的管道的話,也沒有理由不利用。
話說回來,真的有需要找出核心嗎?不去找出核心的話,或許空無邪也就無法對它做什麼了吧。不過……不能否認空無邪自己找出的可能性,要是完全不清楚核心狀況,被空無邪先發制人就無可挽回了。他們想必也討論過這些事情吧,紅毛沒有參與並不了解,但既然他們的決議如此,紅毛也應當尊重。
「我們還在尋找。因為有可能找到的瞬間就是開戰時刻,所以大家也沒有很努力在找。」文豪坐在紅毛面前,正襟危坐地回答。看他不時挪動腳掌的樣子,似乎很不習慣跪坐吧?幸好紅毛本來就是日本人。「雖然也不能無限拖下去就是了。就算不找出核心空無邪就不會進攻,紫人遲早還是會來到這裡。但是不得不承認,大家都希望能有更多時間準備,畢竟顯現這東西,想要準備特定主題,可是非常耗費時的。」
「所以我才說,如何善用現有的顯現才是最有效的。」杉雀拍了拍榻榻米,他根本不在乎有沒有照禮儀端坐,兩腿大開,跨下皮褲都露了出來。幸好他多少還是有包著,如果是像紅毛那樣在腰布底下什麼都沒有的……於是紅毛也只能乖乖跪坐,想偶爾放鬆一下都不行。「臨時要生出針對性的顯現,先不說很難想出好的創意,寫出來後通常也難以發揮預期的效果。這麼事倍功半的事不做也罷。」
「也只有你想得那麼誇張。」何織正用細毛筆在紅毛的背上畫圖,說是在給接下來的顯現做準備。「我現在不就正要使用針對性的顯現嗎?難道你要說,我現在做的也是無用功?」
「我指的是戰鬥用的顯現啦。」杉雀不在乎地揮了揮手。「你那是特殊用途的不算。而且這不就是要結束了嗎?」
「那也是多虧大家的幫忙。這種時刻大家都很緊張,你就不要再找那些奇怪的話題唱反調了。」何織將毛筆放下。「如果你不需要花時間寫新作,就將舊作做些加筆,不是也挺好?」
「我才不需要做那麼臨時抱佛腳的事,我可是……」
「好了。準備工作完成了,請安靜。我要開始了。」
「欸……」
紅毛和何織一起無視了杉雀那話沒講完一臉可惜的表情,閉上眼靜下心來。
接著,就像何織之前提過的,彷彿有張漁網撒在紅毛身上,或著說是撒在紅毛的思緒裡。它並沒有妨礙紅毛的思考,反而就像是網絡提供了思緒的傳播一樣,讓紅毛的思考清晰起來。隨著紅毛專注於自己的思緒,他的五感也隨之降低,就好像在漆黑中只剩下他和何織兩人。
一陣麻癢的感覺。紅毛的思緒彷彿受到撥動,密密麻麻的觸鬚隨著他的思緒之網覆蓋全身,往外探了出去。
沒過多久,麻癢感漸漸減緩下來。何織並沒有開口,紅毛不確定是否已經結束了,於是他決定先閒聊一下試探。
「這麼一看,杉雀也挺可愛的嘛。」
聽到這話,何織馬上笑了起來。
「寬先生看待虎人的標準真是讓我驚訝。不過您放心,我不會跟大輔先生說這件事的。」
紅毛這才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,不對,想了什麼。
「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啦!我只是覺得他挺愛開玩笑……」
「我知道的。」從何織臉上的笑意看來,反而剛剛是紅毛被他開玩笑了。「那麼,剛剛和寬先生說的,沒有問題吧?」
「……嗯。」
在剛剛杉雀和何織聊天之時,何織已經透過心靈傳訊將真正的情報告訴了紅毛。
其實他們已經查出了核心的位置,只是沒有去確認。假如空無邪真的透過紅毛獲得情報,那麼很有可能當紅毛得知核心位置時,空無邪便會來襲。因此,他們決定利用紅毛,當他們準備萬全之時,便帶紅毛前往核心。到時候,紅毛只要等待他們準備的陷阱啟動即可。
聽起來是不錯的計畫。但紅毛仍多少有些擔心,既然他先知道了,計畫還會有效嗎?不是因為紅毛害怕空無邪甚至連他的思緒都可以讀取,而是因為在無數的作品中,先公佈計畫的一方通常都會輸。雖然他並不是身在故事裡,而且他也不是讀者,給他知道和公開是兩回事,但這種事實在太常在故事裡看到了,讓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。
「那麼,我就直接告訴勇者大人結果了。很遺憾地,就我探測的結果,我看不出勇者大人身上有受到竊聽的跡象。」
「咦?」
「當然,有可能只是我探查不出來,或者是因為時間太久而難以追蹤。剛被觸碰的時候痕跡是最清晰的,如果寬先生是巨葉國出事當天被觸碰,之後都沒有任何接觸的話……確實有可能氣息會淡到難以察覺……」
紅毛感覺到了他的遲疑。「但你覺得不是那樣?」
「……是的。即使會淡到難以追蹤,應該仍然可以感覺到些許被顯現碰過的痕跡。很抱歉,就我的判斷來看,寬先生應該是從未被顯現竊聽過。」
「但是我當時……」紅毛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。「空無邪肯定是知道我們找到了核心才出現的。就算不是我,也肯定有人遭到竊聽……但是應該只有我最有可能啊!不然情報到底是怎麼泄露出去的?這沒道理!」
「也有可能只是對方使用了我無法探知的方式。」何織的語氣像要安撫紅毛:「顯現畢竟不是萬能。或許他早有防備,或許他在我探測前用某種方式消去了氣息。這個結果我早有心理準備,既然無法斷言沒有,我們可以照原本的計畫進行。」
「但是……」紅毛一時茫然。他以為空無邪肯定是用顯現竊聽他才會那樣,難道不是?可是,如果真的不是,又有什麼別的可能?「有沒有可能是我判斷錯了?雖然我想不到什麼別的辦法……」
「不用擔心,寬先生。這些我們都討論過了。我們也猜測過其他可能,各自提出了相對應的手段。然而無論是否有其他手段,原本的計畫還是會繼續;所以寬先生盡可放鬆,照原本那樣演戲就行了。」
「……沒問題嗎?」
「請您放心。如今借助的不只是您一個人的智慧,責任也不會由您一個人承擔。您要是還不放心,那就是不信任我們了。」
「好吧。我知道了。」他這麼一講,紅毛也不好說什麼。「結果什麼都沒變嗎……」
「我們也不認為會有什麼改變。這個顯現只是碰碰運氣,如果真的能藉此追蹤到空無邪……那就太好了。」
何織解除了顯現,紅毛的知覺一下子將他帶回房間。何織拍了拍紅毛的背,站起身來。他的聲音繼續傳到紅毛的腦海裡:「但是如果那麼簡單,您想必就不會如此煩惱了吧?這個結果我們早就預見了,沒什麼好氣餒的。」
「您說的也是。」紅毛跟著起身。
「喔喔,結束了?」杉雀很無聊似地半仰躺在榻榻米上,那個姿勢讓他的服裝顯得撩亂,雖然他可能沒有那個意思,但不得不說看起來相當色氣。
「是的。」何織瞪了杉雀一眼,就像在譴責他的失禮。「勇者大人,請隨我來。您背後的繪線還得清洗一下才行呢。」
在離開前,紅毛花了一秒鐘思考要不要告訴杉雀他的舉止很撩人的事。後來他還是決定放棄了,畢竟仔細一想,這種話好像跟性騷擾沒什麼兩樣嘛。
第八章.節錄
那是個小小的神社。
和紅毛的居所一樣建在樹洞中,御神體放在最深處,然而在樹外也有平台,兩邊御柱綁著注連繩,茂密的櫻花遮蔽了整個神社,陽光從花瓣間灑落。
透過空間窗口照到紅毛身上。
放著御神體的神棚前,紅毛本來以為會見到國主,然而在那裡的卻是仰止。他在花瓣中傲然挺立,彷彿打算以一人之力阻擋空無邪。
當然,他並不是一個人;澄空就站在御柱旁,看來異常緊張,在窗口邊緣,紅毛也看到了文豪。
這就是另一邊的陣仗嗎?總覺得有些薄弱,也沒看到櫻花國的人。該不會這裡也是陷阱?
然而無論是不是陷阱,眼前的對峙都毋庸置疑。
「你覺得空無邪有沒有注意到我們?」杉雀輕聲問。
從這裡只能看到空無邪的背影,紅毛無法確定。仰止肯定有看到紅毛,但他也沒有任何表示;如果窗口打開時安靜無聲,那空無邪應該不會注意到。
對方是空無邪,直接偷襲的話很可能會被擋下。如果能趁他和仰止戰鬥時偷襲,機會就大得多,可是仰止怎麼可能和空無邪戰鬥?就算只交換一招,仰止也很可能會死。如果不在他們開打之前攻擊空無邪的話……
然而那就是放棄偷襲空無邪的大好機會。要是能一招擊殺他,就算仰止因此而死……
不,還是不行。紅毛做不出這種事。
「我想沒有。你有辦法能保證傷害到他?」
「沒跟他動過手,我也不敢說。但是不快點的話,唯一的好機會就……」
紅毛一吞口水。
「你們說的好機會是?」
「當然是趁王子大人引開他的注意力。」
「但是仰止怎麼可能……」
「他說過他可以。寬先生,有什麼好招式就……」
就在這時,空無邪舉起了手。
「糟糕!」
紅毛正要出招,卻被杉雀攔了下來。
光束射向仰止,仰止不閃不避,然而不可思議的是,光束從他的臉頰擦過,毛髮和血光飛散,卻也只是就留下了這麼一道傷痕。
仰止往前踏出一步。他的聲音不大,然而在下風,紅毛仍能清楚聽見。
「……命運會保護我的。」
他高舉雙手,全身開始散發金光。在光芒中,雖不明顯,紅毛卻感覺他的身體變得有些透明—--
「等等!這是!」杉雀忽然喊出聲。
「別管,快出招!現在!」
何織的話音未落,杉雀的手中已經聚集起強烈的白光。一道如同液體火焰般的白光從他手中射出,雖然只有指頭粗細,卻亮得紅毛半邊的視線都看不清。這道光強化了周遭的陰影,瞬間讓紅毛想到這個狀況最合適的招式——他將手伸過窗口,讓影子迅速向前探,連接到空無邪的影子上。
影子束縛術。
紅毛正想這下肯定得手,然而這時空無邪卻忽然一分為二。液態火焰從中穿過,而分開的影子也讓紅毛的影子束縛術一時沒抓住目標。其中一個空無邪回頭發射光束,紅毛連忙閃到窗口之後。
「不行!」
澄空的喊聲。
紅毛趕緊再次從窗口探頭,這時空無邪已變回一個,而神棚前的仰止也被澄空撲倒,地上濺了一道金色血跡。紅毛沒有時間擔心他們的傷勢,因為這時空無邪已往前踏步,向神棚走去。
紅毛連忙踏出窗口。「核心在裡面嗎?」
「是!」
「給我停步!」
紅毛召喚出大量的沙,從後方湧向空無邪,就像巨大的沙之手。沙子從兩側包圍,阻斷空無邪的退路,包圍到空無邪身上。紅毛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那麼想,但在那一瞬間,紅毛確實心想「得手了」—--
接著紅毛胸前一痛。
紫色的身影出現在他正前方,近得讓紅毛的視線都成為一片紫色。胸前的劇痛痛到他無法呼吸,空無邪是怎麼瞬間出現在他眼前的?胸口受的極可能是致命傷。無暇細想,紅毛後退一步,發動了時間暫停。
四周靜止下來,包含空無邪也是。趁這個機會,紅毛將自身的肉體時間往前回朔一秒——胸前的劇痛立即消失,他放鬆地吐了口氣。
這是他所準備最強大的治療手段。沒想到竟然剛開戰就被消耗掉……空無邪到底是怎麼攻擊他的?忽然出現在紅毛面前,就好像瞬間移動一樣。紅毛也沒看到空無邪的攻擊,就算他瞬間移動過來,他也肯定有出手的動作不是嗎?然而紅毛意識到的瞬間就已經受了傷。
時間暫停的期間不長,但紅毛還是花了點時間觀察空無邪。他微微彎身,中指抵在原本是紅毛胸口的位置,看來他是認為即使紅毛治療了傷口也會被紫疫病污染吧。紅毛也是因此才會特別準備這種時間倒流的治療手段,就是利用紫疫病要傳播到全身也需要時間這件事……
時間。對啊,這不是很明顯嗎?對方也用了時間暫停!可是假如對方用了時間暫停,為何紅毛還可以動?在時間暫停中,空無邪應該可以徹底把紅毛殺死,不會讓紅毛有機會反應才對。
是因為碰到紅毛所以連紅毛的時間也一起動了的緣故嗎?紅毛自己的時間暫停也有這個效果,不過他沒想到對方也是。該說是紅毛運氣好嗎?還是說這就是時空系顯現的強度限制呢……
無論如何,這種狀況紅毛也難以出手攻擊。只要碰到就會讓對方的時間一起運轉的話,無論發動什麼攻擊,在碰到對方的瞬間對方都有機會做出反應。
可惡,紅毛的時間暫停持續時間根本就不夠他仔細思考。只能用之前就想過,最理所當然的攻擊方式了——他掏出槍,從不同方向對空無邪連開好幾槍,將周遭的空間灑滿靜止於時空中的子彈。接著,要是被對方反制再次時間暫停的話他可擋不住,於是紅毛將黃色緞帶甩到空無邪腳上,並在空無邪動起來的瞬間解除了時間暫停。
紅毛期待著空無邪在這一瞬間狼狽地躲著空中子彈的模樣——然而那沒有發生。即使紅毛解除了時間暫停,那些子彈仍然沒有動,空中的櫻花瓣也是。
原本定著的空無邪只是一怔,接著馬上轉頭看見紅毛,向紅毛撲了過來。
紅毛立即召喚出沙之手將空無邪推開,同時在心中大罵自己。他不就是擔心空無邪也在時間暫停才用緞帶纏住他嗎?既然如此飛行武器怎麼可能會有用?那些子彈,還有為了佈置子彈而幾乎耗盡的時間暫停都是浪費了!
這時被沙之手彈開的空無邪朝紅毛放出了數道光束。紅毛勘勘閃過,並讓沙之手從底下繞到空無邪後方,再從他身後向他包圍。然而空無邪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,往上一躍便躲過了沙手的撲擊。他以手撐住沙,就像用沙當成踏板似的在空中跳躍,同時身前波影晃動,一揮手便對紅毛放出大量光束散射。
紅毛早有準備,他手一抬,前方升起沙牆擋住了散射光波。
攻擊接踵而至。在沙牆後方,紅毛看不見發生什麼事,但是擊打到沙牆上的力道明顯變重了。紅毛聚齊起更多沙,把先前攻擊空無邪的沙都挪回來,這才讓沙牆不至於被擊散。
紅毛控制著沙牆的形狀,讓沙盡量聚齊在撞擊最強的地方。這時,他注意到眼角彷彿有光芒一閃。他固定沙牆,看向四周——空中有許多歪曲的影像,仔細一看便可看出是許多面沒有厚度的鏡子。紅毛知道大招馬上就要來,他從沙牆中撥出部份沙粒,灑到空中。
無數光線從沙牆後射向鏡子,幾次反射後一齊往紅毛射去。然而紅毛手一揮,沙粒宛如煙塵般向那些鏡子湧去,讓所有光線化為溫柔和煦的微光。
鋪天蓋地瀰漫而出的沙塵籠罩了整個空間,也遮住了紅毛的視線。離開紅毛的沙塵便即靜止,停滯空中的沙塵彷彿電影中才有的場景。然而這想必也遮住了空無邪的視線吧?紅毛暗自慶幸有和其他人討論過空無邪的攻擊方式,讓他想到只要能弱化光線就可以讓空無邪的攻擊失效。不過如今在這瀰漫的煙塵中,紅毛也沒有良好的攻擊手段,時間暫停中只要離開他的物件都會停止,更不用說難以捕捉空無邪位置的情況下,就算遠距離攻擊有效他也不知道要攻擊哪裡。
空無邪的招式是光束,某方面來說從來沒有離開過空無邪吧。也因此才能在時間暫停中使用。可惡,空無邪的招式也整合的太好了!紅毛有什麼不會和自己分離的遠距離攻擊?一般來說如果連在身上靈活性就會變低,那種類型的遠程攻擊在故事中實在很少出現。
這樣下去也只是受制於人。明明都討論過這麼多次了!紅毛懊惱地垂了一下地面,同時注意到綁在他腳上,用來連接空無邪的緞帶。
就是因為這個緞帶,紅毛才能和時間暫停中的空無邪一樣行動。空無邪注意到了這個緞帶嗎?緞帶本身的性質就讓它極難斷裂,以空無邪的攻擊方式應該很難破壞它。多虧了它紅毛才能夠……
多虧了它。紅毛想到了突破困境的方法。
紅毛揮出更多緞帶,並讓它們留在身邊做好準備。面對這些沙塵,空無邪會怎麼做?有這些沙塵他的攻擊就無效,他應該也很著急吧。然而如果等空無邪先行處理沙塵,他肯定也會預料到沙塵消去的瞬間紅毛會攻擊。所以,不如由紅毛主動。
於是紅毛消去了顯現。一瞬間,空氣變得極為乾淨,就連卡在紅毛毛間的沙粒也盡數消失,感覺無比舒爽。空無邪的身影出現,他也立即注意到紅毛,然而紅毛的動作快了一步。
紅毛身旁的緞帶向空中飛去,抓住了密佈周遭,靜止於時空中的無數子彈。一瞬間,包覆著緞帶的子彈向四方散射,帶著豔黃緞帶如織布般穿梭,木頭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。
待喧囂過去,只見空無邪身上纏著幾十條緞帶,形狀扭曲地切入他的體內。時間流動起來,在飄落的櫻花間,空無邪瞪著紅毛,身體緩緩化為紫霧。
得手了嗎?紅毛暗自慶幸。這樣就可以換取一段時間的平安了吧?雖然沒有機會讓何織探查有些可惜,不過面對空無邪還想要留手無異於自殺。至少如今阻止了空無邪接近核心,之後要再做什麼應對也……
忽然間,紅毛被一股力道撞到樹上。
「太大意了喔,寬先生。」
紅毛撐起被撞暈的身子,抬頭才發現杉雀正扶著他,另一手擺出臨戰態勢。同時遠方有數百隻紫色的蝙蝠聚集成人的身影,不用說,正是空無邪。
這是什麼如此經典的吸血鬼特能?是變成紫霧再化為蝙蝠,然後攻擊紅毛了嗎?紅毛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,離剛剛站的地方至少有五公尺遠。
與此同時,一個巨大的影子降落在空無邪的另一側。那是個四足有翼的生物,有點像龍,然而卻是木製的,就像巨大的龍木雕。龍的背上還有一個和龍身體連在一起的狼人,同樣是整個木雕的一部分,在木雕狼人身後,何織坐在龍背上,朝空無邪伸出雙手。
紅毛起身站穩,和杉雀一同擺出架式。兩邊包夾著空無邪,而重新化為人形的空無邪卻是一副極為冷靜的表情。
第二回合開始。
那是個小小的神社。
和紅毛的居所一樣建在樹洞中,御神體放在最深處,然而在樹外也有平台,兩邊御柱綁著注連繩,茂密的櫻花遮蔽了整個神社,陽光從花瓣間灑落。
透過空間窗口照到紅毛身上。
放著御神體的神棚前,紅毛本來以為會見到國主,然而在那裡的卻是仰止。他在花瓣中傲然挺立,彷彿打算以一人之力阻擋空無邪。
當然,他並不是一個人;澄空就站在御柱旁,看來異常緊張,在窗口邊緣,紅毛也看到了文豪。
這就是另一邊的陣仗嗎?總覺得有些薄弱,也沒看到櫻花國的人。該不會這裡也是陷阱?
然而無論是不是陷阱,眼前的對峙都毋庸置疑。
「你覺得空無邪有沒有注意到我們?」杉雀輕聲問。
從這裡只能看到空無邪的背影,紅毛無法確定。仰止肯定有看到紅毛,但他也沒有任何表示;如果窗口打開時安靜無聲,那空無邪應該不會注意到。
對方是空無邪,直接偷襲的話很可能會被擋下。如果能趁他和仰止戰鬥時偷襲,機會就大得多,可是仰止怎麼可能和空無邪戰鬥?就算只交換一招,仰止也很可能會死。如果不在他們開打之前攻擊空無邪的話……
然而那就是放棄偷襲空無邪的大好機會。要是能一招擊殺他,就算仰止因此而死……
不,還是不行。紅毛做不出這種事。
「我想沒有。你有辦法能保證傷害到他?」
「沒跟他動過手,我也不敢說。但是不快點的話,唯一的好機會就……」
紅毛一吞口水。
「你們說的好機會是?」
「當然是趁王子大人引開他的注意力。」
「但是仰止怎麼可能……」
「他說過他可以。寬先生,有什麼好招式就……」
就在這時,空無邪舉起了手。
「糟糕!」
紅毛正要出招,卻被杉雀攔了下來。
光束射向仰止,仰止不閃不避,然而不可思議的是,光束從他的臉頰擦過,毛髮和血光飛散,卻也只是就留下了這麼一道傷痕。
仰止往前踏出一步。他的聲音不大,然而在下風,紅毛仍能清楚聽見。
「……命運會保護我的。」
他高舉雙手,全身開始散發金光。在光芒中,雖不明顯,紅毛卻感覺他的身體變得有些透明—--
「等等!這是!」杉雀忽然喊出聲。
「別管,快出招!現在!」
何織的話音未落,杉雀的手中已經聚集起強烈的白光。一道如同液體火焰般的白光從他手中射出,雖然只有指頭粗細,卻亮得紅毛半邊的視線都看不清。這道光強化了周遭的陰影,瞬間讓紅毛想到這個狀況最合適的招式——他將手伸過窗口,讓影子迅速向前探,連接到空無邪的影子上。
影子束縛術。
紅毛正想這下肯定得手,然而這時空無邪卻忽然一分為二。液態火焰從中穿過,而分開的影子也讓紅毛的影子束縛術一時沒抓住目標。其中一個空無邪回頭發射光束,紅毛連忙閃到窗口之後。
「不行!」
澄空的喊聲。
紅毛趕緊再次從窗口探頭,這時空無邪已變回一個,而神棚前的仰止也被澄空撲倒,地上濺了一道金色血跡。紅毛沒有時間擔心他們的傷勢,因為這時空無邪已往前踏步,向神棚走去。
紅毛連忙踏出窗口。「核心在裡面嗎?」
「是!」
「給我停步!」
紅毛召喚出大量的沙,從後方湧向空無邪,就像巨大的沙之手。沙子從兩側包圍,阻斷空無邪的退路,包圍到空無邪身上。紅毛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那麼想,但在那一瞬間,紅毛確實心想「得手了」—--
接著紅毛胸前一痛。
紫色的身影出現在他正前方,近得讓紅毛的視線都成為一片紫色。胸前的劇痛痛到他無法呼吸,空無邪是怎麼瞬間出現在他眼前的?胸口受的極可能是致命傷。無暇細想,紅毛後退一步,發動了時間暫停。
四周靜止下來,包含空無邪也是。趁這個機會,紅毛將自身的肉體時間往前回朔一秒——胸前的劇痛立即消失,他放鬆地吐了口氣。
這是他所準備最強大的治療手段。沒想到竟然剛開戰就被消耗掉……空無邪到底是怎麼攻擊他的?忽然出現在紅毛面前,就好像瞬間移動一樣。紅毛也沒看到空無邪的攻擊,就算他瞬間移動過來,他也肯定有出手的動作不是嗎?然而紅毛意識到的瞬間就已經受了傷。
時間暫停的期間不長,但紅毛還是花了點時間觀察空無邪。他微微彎身,中指抵在原本是紅毛胸口的位置,看來他是認為即使紅毛治療了傷口也會被紫疫病污染吧。紅毛也是因此才會特別準備這種時間倒流的治療手段,就是利用紫疫病要傳播到全身也需要時間這件事……
時間。對啊,這不是很明顯嗎?對方也用了時間暫停!可是假如對方用了時間暫停,為何紅毛還可以動?在時間暫停中,空無邪應該可以徹底把紅毛殺死,不會讓紅毛有機會反應才對。
是因為碰到紅毛所以連紅毛的時間也一起動了的緣故嗎?紅毛自己的時間暫停也有這個效果,不過他沒想到對方也是。該說是紅毛運氣好嗎?還是說這就是時空系顯現的強度限制呢……
無論如何,這種狀況紅毛也難以出手攻擊。只要碰到就會讓對方的時間一起運轉的話,無論發動什麼攻擊,在碰到對方的瞬間對方都有機會做出反應。
可惡,紅毛的時間暫停持續時間根本就不夠他仔細思考。只能用之前就想過,最理所當然的攻擊方式了——他掏出槍,從不同方向對空無邪連開好幾槍,將周遭的空間灑滿靜止於時空中的子彈。接著,要是被對方反制再次時間暫停的話他可擋不住,於是紅毛將黃色緞帶甩到空無邪腳上,並在空無邪動起來的瞬間解除了時間暫停。
紅毛期待著空無邪在這一瞬間狼狽地躲著空中子彈的模樣——然而那沒有發生。即使紅毛解除了時間暫停,那些子彈仍然沒有動,空中的櫻花瓣也是。
原本定著的空無邪只是一怔,接著馬上轉頭看見紅毛,向紅毛撲了過來。
紅毛立即召喚出沙之手將空無邪推開,同時在心中大罵自己。他不就是擔心空無邪也在時間暫停才用緞帶纏住他嗎?既然如此飛行武器怎麼可能會有用?那些子彈,還有為了佈置子彈而幾乎耗盡的時間暫停都是浪費了!
這時被沙之手彈開的空無邪朝紅毛放出了數道光束。紅毛勘勘閃過,並讓沙之手從底下繞到空無邪後方,再從他身後向他包圍。然而空無邪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,往上一躍便躲過了沙手的撲擊。他以手撐住沙,就像用沙當成踏板似的在空中跳躍,同時身前波影晃動,一揮手便對紅毛放出大量光束散射。
紅毛早有準備,他手一抬,前方升起沙牆擋住了散射光波。
攻擊接踵而至。在沙牆後方,紅毛看不見發生什麼事,但是擊打到沙牆上的力道明顯變重了。紅毛聚齊起更多沙,把先前攻擊空無邪的沙都挪回來,這才讓沙牆不至於被擊散。
紅毛控制著沙牆的形狀,讓沙盡量聚齊在撞擊最強的地方。這時,他注意到眼角彷彿有光芒一閃。他固定沙牆,看向四周——空中有許多歪曲的影像,仔細一看便可看出是許多面沒有厚度的鏡子。紅毛知道大招馬上就要來,他從沙牆中撥出部份沙粒,灑到空中。
無數光線從沙牆後射向鏡子,幾次反射後一齊往紅毛射去。然而紅毛手一揮,沙粒宛如煙塵般向那些鏡子湧去,讓所有光線化為溫柔和煦的微光。
鋪天蓋地瀰漫而出的沙塵籠罩了整個空間,也遮住了紅毛的視線。離開紅毛的沙塵便即靜止,停滯空中的沙塵彷彿電影中才有的場景。然而這想必也遮住了空無邪的視線吧?紅毛暗自慶幸有和其他人討論過空無邪的攻擊方式,讓他想到只要能弱化光線就可以讓空無邪的攻擊失效。不過如今在這瀰漫的煙塵中,紅毛也沒有良好的攻擊手段,時間暫停中只要離開他的物件都會停止,更不用說難以捕捉空無邪位置的情況下,就算遠距離攻擊有效他也不知道要攻擊哪裡。
空無邪的招式是光束,某方面來說從來沒有離開過空無邪吧。也因此才能在時間暫停中使用。可惡,空無邪的招式也整合的太好了!紅毛有什麼不會和自己分離的遠距離攻擊?一般來說如果連在身上靈活性就會變低,那種類型的遠程攻擊在故事中實在很少出現。
這樣下去也只是受制於人。明明都討論過這麼多次了!紅毛懊惱地垂了一下地面,同時注意到綁在他腳上,用來連接空無邪的緞帶。
就是因為這個緞帶,紅毛才能和時間暫停中的空無邪一樣行動。空無邪注意到了這個緞帶嗎?緞帶本身的性質就讓它極難斷裂,以空無邪的攻擊方式應該很難破壞它。多虧了它紅毛才能夠……
多虧了它。紅毛想到了突破困境的方法。
紅毛揮出更多緞帶,並讓它們留在身邊做好準備。面對這些沙塵,空無邪會怎麼做?有這些沙塵他的攻擊就無效,他應該也很著急吧。然而如果等空無邪先行處理沙塵,他肯定也會預料到沙塵消去的瞬間紅毛會攻擊。所以,不如由紅毛主動。
於是紅毛消去了顯現。一瞬間,空氣變得極為乾淨,就連卡在紅毛毛間的沙粒也盡數消失,感覺無比舒爽。空無邪的身影出現,他也立即注意到紅毛,然而紅毛的動作快了一步。
紅毛身旁的緞帶向空中飛去,抓住了密佈周遭,靜止於時空中的無數子彈。一瞬間,包覆著緞帶的子彈向四方散射,帶著豔黃緞帶如織布般穿梭,木頭破碎的聲音不絕於耳。
待喧囂過去,只見空無邪身上纏著幾十條緞帶,形狀扭曲地切入他的體內。時間流動起來,在飄落的櫻花間,空無邪瞪著紅毛,身體緩緩化為紫霧。
得手了嗎?紅毛暗自慶幸。這樣就可以換取一段時間的平安了吧?雖然沒有機會讓何織探查有些可惜,不過面對空無邪還想要留手無異於自殺。至少如今阻止了空無邪接近核心,之後要再做什麼應對也……
忽然間,紅毛被一股力道撞到樹上。
「太大意了喔,寬先生。」
紅毛撐起被撞暈的身子,抬頭才發現杉雀正扶著他,另一手擺出臨戰態勢。同時遠方有數百隻紫色的蝙蝠聚集成人的身影,不用說,正是空無邪。
這是什麼如此經典的吸血鬼特能?是變成紫霧再化為蝙蝠,然後攻擊紅毛了嗎?紅毛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,離剛剛站的地方至少有五公尺遠。
與此同時,一個巨大的影子降落在空無邪的另一側。那是個四足有翼的生物,有點像龍,然而卻是木製的,就像巨大的龍木雕。龍的背上還有一個和龍身體連在一起的狼人,同樣是整個木雕的一部分,在木雕狼人身後,何織坐在龍背上,朝空無邪伸出雙手。
紅毛起身站穩,和杉雀一同擺出架式。兩邊包夾著空無邪,而重新化為人形的空無邪卻是一副極為冷靜的表情。
第二回合開始。
第十二章.節錄
「那麼,你們就躲在這裡待命。等我叫你們才可以出來喔!畢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。」
澄空和仰止站在船艙入口的樓梯下,乖乖地點頭。他們都穿著手套和長靴,身上也多纏繞了好幾層繃帶,甚至還特製了面罩,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的,以免不小心碰到紫雲被污染。紅毛和大輔也穿著類似的服裝,實際上這樣的裝束能不能防止紫雲,他是不敢保證的;不過這世界的雲是塊狀的,應該不會滲透到衣服裡來,或許可以放心吧。
對於他們的待命位置也有些爭議。待在船艙口離甲板是最近的,但是走道本來就很狹窄,站上他們兩人很可能妨礙到船員進出。然而離艙口最近的房間已經有好幾公尺,要是待在那裡反應速度就會太慢,只好叫他們兩人緊貼著走道牆壁待命。
至於其他船員,則是幾乎都在甲板上了。
現在甲板上所有可以移動的東西都收到底下,在護欄和桅杆之間也綁起了好幾條繩子,錯綜複雜地遍佈了整個甲板。那是夜焰的主意,為了讓船員能在強風下移動。桅杆上的觀測員甚至將自己綁在桅杆上,以免自己被強風吹走;船帆也拉起,所有船員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,緊張地看向前方。
圍繞著晶華國的紫雲正在他們的面前咆哮。
大塊雲層以驚人的聲勢移動,雲絲不斷被扯散,瞬間就消逝在風暴中。紫雲不斷地從晶華國內向雲行船撲來,又被風暴給捲回去;無數小型漩渦不規則地游移,然而那些漩渦看起來小,實際上只怕每個都比雲行船還大。
被捲進漩渦裡只怕就沒救了吧。紅毛抓緊繩子,小心翼翼地走到船頭。他們尚未完全進入紫雲範圍,然而吹到甲板上的風已經讓他站立不穩。他低頭看向下方,船底持續噴出、供船行駛的白雲在風中不斷被拉出雲絲,一縷一縷被帶到遠方。現在船還勉強能航行,然而進入暴風圈後怎麼辦?夜焰只有說他會想辦法,然而紅毛還是很擔心。
回頭望去,夜焰正和大輔站在船舵處指揮。他緊緊抓著一張大紙,和另外兩個船員激烈地討論著。船員不斷在風中大喊觀測員回報的數據,紅毛只知道那似乎和他們的前進方式有關。他有些緊張地看著,和其他眾船員一起,按奈著胸中的不安靜待航行的命令。
然後夜焰一甩手,將那張大紙釘到前方的桅杆上。大紙在風中靜止不動,看來有些詭異;然後夜焰揮起了軍刀。
「各位!如你們所知,接著我們將要衝入晶華國內。仰止王子已經明確告知我們,那裡就是敵人的大本營!
「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。我無法保證能讓你們全體平安!或許會有人受到污染,或許會有人死。我甚至沒辦法讓你們事先下船!沒辦法讓你們選擇不去。因為如今,已有超過一半的世界淪陷,剩下一半的世界也岌岌可危。就算我想讓你們離開,有些人可能已經沒有家可回。而那些還有家可回的人,你們也都很清楚,不用多久你們的家園也會消失。
「但是,你們知道,只要完成這個任務,就有機會拯救世界。即使有些人會犧牲,我們的勝利也已經被命運所保障!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,也是我們最好的機會。所以我需要你們。這個世界需要你們!我們必然會贏!
「所以我問你們。如果有機會當英雄,你們要不要當?回答我!」
一直間,所有人只是沉默地看著。風暴在人們的耳邊呼嘯,蓋過了呼吸聲,蓋過了紅毛的心跳。
然後是一句回答。隨後是另一句。
「當然要!」
「當就當,誰怕誰!」
「不當也是白死,根本不用問嘛!」
「要幹就徹底大幹一場!」
船員在風中咆哮,那聲音遠遠壓過了風的吼聲。夜焰滿意地點頭,軍刀向上一揚。
「出發!」
雲行船衝入了暴風圈。
彷彿猛然被大鎚擊中,船被向上拋起,同時強風幾乎要把人吹飛。紅毛緊緊抓著繩子,在經過幾秒坐雲霄飛車般的體驗後,好不容易才不太穩地站回甲板。他抬頭看了一下,所有船員都抓著繩子,目光所及似乎是沒有少人。
被風刮散的紫雲如龍捲般向他們襲來。夜焰大喊著方向,船也隨之傾斜。然而緩慢轉向的船根本不足以閃避急速撲來的紫雲,雲層毫不留情地直撲,紅毛正想說不行打算出手的時候,船又往下一跌。紅毛不小心閉上眼睛,等他站穩張眼時,紫雲已經從他們頭上衝過。
「很好,下一塊!」夜焰大喊。桅杆轉了個方向,船首的船員們各各唸唸有詞。雲行船順著暴風往前滑去,不久後又是一次猛然墜落。紅毛好不容易站穩,勉強自己往船外看去,才發現他們已經滑到另一片紫雲上。
原來這就是夜焰的計畫嗎?藉由紫雲前進?
紅毛勉力嚥下一口唾液。這確實是很巧妙的辦法,但也很危險。紫雲不斷地被撕裂,每片雲都不能多待;而且要沿著紫雲移動就難以閃開其他撲過來的紫雲。紅毛提心吊膽地看著,又是另一片紫雲向他們直撲而來。
「左舷輔助風全開!」
「喔!」
左側船員紛紛指向紫雲,就在紅毛眼前,那片紫雲被往上推,從他們頭上颼然滑過。桅杆上的船員壓低了身子,勉勉強強才逃過一劫。隨著這一下,雲行船也被往右方推去,再次從現在航行的雲上滑落,掉到另一塊紫雲上。
「船長,後面!」
船尾的船員大喊,紅毛看去,只見一團比船還大的紫雲向船捲來。那其實不是被風吹來的雲,而是他們正航行的紫雲被強風給捲起。紫雲迅速靠近,彷彿一隻巨大的手抓向他們。
「張帆!」
桅杆上的觀測員將綁住船帆的繩索一扯,船帆下放,瞬間便被風給灌滿。雲行船被這陣強風向上一拉,猛然上升的力道讓紅毛站立不穩趴了下來。船帆發出響亮的撕裂聲,船被拋到空中,接著便往下掉。
「船長,下方沒有雲了!」
「造雲引擎動力全開!」
船底傳來轟隆的機械運作聲,聲音大到在強烈的暴風間也聽得一清二楚。雲行船的下墜之勢忽然變成滑行,瞬間滑過了好幾片雲。周遭的雲漸漸收攏,雲行船跟著往前方下滑,紅毛看到兩旁的的雲絲被強風吹成一條條帶狀,和雲行船平行地往雲層中央奔去。
看來似乎是進入了形成整個雲層的巨大漩渦中。漩渦形成了穩定的風勢,把他們吸向雲層中央。那麼只要順著這漩渦就沒問題了吧?紅毛小心地趴到護欄上,瞇著眼看向前方。然而他還來不及放心,前方的雲帶忽然被捲成扭曲的形狀。
紅毛甚至連出聲提醒都來不及。強風吹翻了船,紅毛撞到甲板上,胸中的空氣全被撞出。他連忙緊抓繩子,用顯現增強自己的身體能力,拼命睜大雙眼。
「右舷輔助風全開!左舷往反方向!」
在下墜中,紅毛看見船員們一個個抓緊繩子,往指示的方向放出強風。翻倒的船漸漸扶正,被扯爛的船帆在下落的同時發出驚人的破空聲。亂流再次襲來,雲行船被吹得往反方向一震。
一名狼人船員被拋了出去。
「糟糕!」
「落木術!」
紅毛正想用六魂幡救人,那狼人已召喚出一大塊木頭自己抱住。他在強風中墜落,和雲行船一起,而雲行船也漸漸扳回正面,眼看他就要落回甲板,紅毛甚至看到他對著紅毛眨眼。
「撞擊緩衝!」
夜焰大喊。紅毛一瞬間感到雲行船的落勢變慢,而他也感到身旁多出了些阻力,就好像他們周遭的空氣忽然變成了水。然後停了下來,雲行船撞到下方的紫雲,紅毛單膝跪到甲板上。雲行船開始往前滑。
下落的狼人從船旁邊掉了下去。
交錯的瞬間,紅毛看見他露出遺憾的表情,放開了懷中的木頭。他的身子隨即被強風吹遠,捲向後方的四散的紫雲雲絲。紅毛撇過頭。
「喔喔喔喔!」
然而卻響起了歡呼聲。
紅毛往狼人看去,他正被包在漁網裡,漁網連著極長的繩子,而另一端在大輔的手中。大輔奮力兩手交錯把繩子收回,那狼人也一點一點地被往船拉近。
擔心夜長夢多,紅毛召喚出六魂幡,向那狼人伸去。黑布纏住了他,迅速將他拉回甲板。他重新抓緊繩子,而他身上的漁網也跟著消失。
「嘿嘿,謝啦,兩位勇者。」
那狼人卻一點都不像剛剛差點死掉,興奮地回到了自己崗位上。紅毛倒是放下了心中大石,但這種驚險場景他可不想再多看一次。
「夜焰!太危險了,讓我出手吧!」
「不行!寬先生的顯現是要用來對抗空無邪的!」
「可是這樣下去!要是到不了的話也沒用啊!」
「會到的!」夜焰用力扳著船舵大喊。「你給我看著就對了!」
「嗚……」
這下子紅毛也沒辦法堅持,但他還是難以放心。他抓緊船首的繩子,盡量讓自己待在視野最好的位置,隨時準備出手幫忙。
「右舷輔助風七成!左舷向前方全開!召喚緊急船帆,按節拍讓船帆閃爍出現,用這種方式控制高度!賢芝,做得到嗎?」
「可以!」
「好!全力控風,我們要回到漩渦軌道上!」
桅杆上出現白色船帆,一秒鐘後隨即消失。接著再次出現,在現實和虛構間不斷閃現。雲行船隨著風勢被拉起,一抖一抖地慢慢向上爬升。這時甲板已經穩定回到水平,隨著船的轉向,慢慢再次往雲層中心駛去。
很快地,紅毛看到了帶狀紫雲。雲行船爬升到一個沒有雲的位置,往前滑入。
「左舷全力抵抗風勢!穩定船身!」
船撞入漩渦內,猛地晃了一下,但是和一開始衝進暴風圈時的晃動相比已經穩定許多。船體滑上軌道,迅速隨著巨大龍捲內的強風往前飛。
「沒問題嗎!亂流怎麼辦!」紅毛大喊。
「沒問題!知道會有就簡單了!孤星,集中探測正前方風向!風勢改變就大喊!」夜焰一邊指揮一邊回答。「其他人收到信號後立刻全力開啟結界!至少要持續十秒,小子們,做得到嗎!」
「喔!」
船員充滿活力地回應,在穩定的風勢,顯得特別清晰。紅毛在強風中抬頭,巨大漩渦形成的風壁將紫雲堆砌成高聳入天、不斷變動的城牆,無數帶狀雲絲圍繞著它,在其中航行的雲行船顯得無比渺小。船流暢的滑行,像是被紫雲給吸進中心一樣。
亂流好幾次撞上了船,然而觀測員孤星都在事前提醒了大家。船員們張開的結界穩定住了船,彷彿他們正在海水中前進,強風根本影響不了他們。這些船員一個比一個厲害,只怕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國家書院的精英,紅毛很驚訝夜焰竟然能找來這麼多作家擔任船員。
雲行船逐漸駛向中心,也慢慢逼近了城牆般的雲壁。然而行駛這麼長時間,紅毛並沒有看到任何缺口可以讓他們突入。雲行船還在不斷靠近,從雲壁上散出的雲絲甚至開始碰到船沿。船員們紛紛趴到甲板上閃避,紅毛用六魂幡包住了桅杆上的孤星。夜焰打算怎麼做?該不會就這樣撞上去吧?
雲絲不斷在船側橫掃,左側船員慢慢退後,趴在甲板上緊抓繩索。就在雲壁碰到船身的瞬間,
「左舷向後吹風,全力轉向!右舷全體向前方發射攻擊!」
雲行船猛然轉向,船首向雲壁中沉入。數十道光芒、火焰、閃電飛向前方,將包住船首的紫雲打散。紫雲被打出一個缺口,雲行船撞入其中,靠近船首的紅毛發現此時已感受不到強風。
「很好!全體開火!」
左側的船員也轉頭,飛向前方的顯現增加了一倍數量。他們將紫雲挖出一個深坑,而雲行船就在這深坑之中往前滑行。一把軍刀飛過紅毛頭上,很明顯就是夜焰手上那把;它直直飛入雲中,接著傳來低沉的爆炸聲。更多紫雲被打散,露出一大片被炸空的缺口。
紅毛用六魂幡將四散的紫雲撥開,形成簡單的屏障保護船員。雲行船向前沉入,衝進了缺口之中。
「那麼,你們就躲在這裡待命。等我叫你們才可以出來喔!畢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。」
澄空和仰止站在船艙入口的樓梯下,乖乖地點頭。他們都穿著手套和長靴,身上也多纏繞了好幾層繃帶,甚至還特製了面罩,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的,以免不小心碰到紫雲被污染。紅毛和大輔也穿著類似的服裝,實際上這樣的裝束能不能防止紫雲,他是不敢保證的;不過這世界的雲是塊狀的,應該不會滲透到衣服裡來,或許可以放心吧。
對於他們的待命位置也有些爭議。待在船艙口離甲板是最近的,但是走道本來就很狹窄,站上他們兩人很可能妨礙到船員進出。然而離艙口最近的房間已經有好幾公尺,要是待在那裡反應速度就會太慢,只好叫他們兩人緊貼著走道牆壁待命。
至於其他船員,則是幾乎都在甲板上了。
現在甲板上所有可以移動的東西都收到底下,在護欄和桅杆之間也綁起了好幾條繩子,錯綜複雜地遍佈了整個甲板。那是夜焰的主意,為了讓船員能在強風下移動。桅杆上的觀測員甚至將自己綁在桅杆上,以免自己被強風吹走;船帆也拉起,所有船員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,緊張地看向前方。
圍繞著晶華國的紫雲正在他們的面前咆哮。
大塊雲層以驚人的聲勢移動,雲絲不斷被扯散,瞬間就消逝在風暴中。紫雲不斷地從晶華國內向雲行船撲來,又被風暴給捲回去;無數小型漩渦不規則地游移,然而那些漩渦看起來小,實際上只怕每個都比雲行船還大。
被捲進漩渦裡只怕就沒救了吧。紅毛抓緊繩子,小心翼翼地走到船頭。他們尚未完全進入紫雲範圍,然而吹到甲板上的風已經讓他站立不穩。他低頭看向下方,船底持續噴出、供船行駛的白雲在風中不斷被拉出雲絲,一縷一縷被帶到遠方。現在船還勉強能航行,然而進入暴風圈後怎麼辦?夜焰只有說他會想辦法,然而紅毛還是很擔心。
回頭望去,夜焰正和大輔站在船舵處指揮。他緊緊抓著一張大紙,和另外兩個船員激烈地討論著。船員不斷在風中大喊觀測員回報的數據,紅毛只知道那似乎和他們的前進方式有關。他有些緊張地看著,和其他眾船員一起,按奈著胸中的不安靜待航行的命令。
然後夜焰一甩手,將那張大紙釘到前方的桅杆上。大紙在風中靜止不動,看來有些詭異;然後夜焰揮起了軍刀。
「各位!如你們所知,接著我們將要衝入晶華國內。仰止王子已經明確告知我們,那裡就是敵人的大本營!
「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。我無法保證能讓你們全體平安!或許會有人受到污染,或許會有人死。我甚至沒辦法讓你們事先下船!沒辦法讓你們選擇不去。因為如今,已有超過一半的世界淪陷,剩下一半的世界也岌岌可危。就算我想讓你們離開,有些人可能已經沒有家可回。而那些還有家可回的人,你們也都很清楚,不用多久你們的家園也會消失。
「但是,你們知道,只要完成這個任務,就有機會拯救世界。即使有些人會犧牲,我們的勝利也已經被命運所保障!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,也是我們最好的機會。所以我需要你們。這個世界需要你們!我們必然會贏!
「所以我問你們。如果有機會當英雄,你們要不要當?回答我!」
一直間,所有人只是沉默地看著。風暴在人們的耳邊呼嘯,蓋過了呼吸聲,蓋過了紅毛的心跳。
然後是一句回答。隨後是另一句。
「當然要!」
「當就當,誰怕誰!」
「不當也是白死,根本不用問嘛!」
「要幹就徹底大幹一場!」
船員在風中咆哮,那聲音遠遠壓過了風的吼聲。夜焰滿意地點頭,軍刀向上一揚。
「出發!」
雲行船衝入了暴風圈。
彷彿猛然被大鎚擊中,船被向上拋起,同時強風幾乎要把人吹飛。紅毛緊緊抓著繩子,在經過幾秒坐雲霄飛車般的體驗後,好不容易才不太穩地站回甲板。他抬頭看了一下,所有船員都抓著繩子,目光所及似乎是沒有少人。
被風刮散的紫雲如龍捲般向他們襲來。夜焰大喊著方向,船也隨之傾斜。然而緩慢轉向的船根本不足以閃避急速撲來的紫雲,雲層毫不留情地直撲,紅毛正想說不行打算出手的時候,船又往下一跌。紅毛不小心閉上眼睛,等他站穩張眼時,紫雲已經從他們頭上衝過。
「很好,下一塊!」夜焰大喊。桅杆轉了個方向,船首的船員們各各唸唸有詞。雲行船順著暴風往前滑去,不久後又是一次猛然墜落。紅毛好不容易站穩,勉強自己往船外看去,才發現他們已經滑到另一片紫雲上。
原來這就是夜焰的計畫嗎?藉由紫雲前進?
紅毛勉力嚥下一口唾液。這確實是很巧妙的辦法,但也很危險。紫雲不斷地被撕裂,每片雲都不能多待;而且要沿著紫雲移動就難以閃開其他撲過來的紫雲。紅毛提心吊膽地看著,又是另一片紫雲向他們直撲而來。
「左舷輔助風全開!」
「喔!」
左側船員紛紛指向紫雲,就在紅毛眼前,那片紫雲被往上推,從他們頭上颼然滑過。桅杆上的船員壓低了身子,勉勉強強才逃過一劫。隨著這一下,雲行船也被往右方推去,再次從現在航行的雲上滑落,掉到另一塊紫雲上。
「船長,後面!」
船尾的船員大喊,紅毛看去,只見一團比船還大的紫雲向船捲來。那其實不是被風吹來的雲,而是他們正航行的紫雲被強風給捲起。紫雲迅速靠近,彷彿一隻巨大的手抓向他們。
「張帆!」
桅杆上的觀測員將綁住船帆的繩索一扯,船帆下放,瞬間便被風給灌滿。雲行船被這陣強風向上一拉,猛然上升的力道讓紅毛站立不穩趴了下來。船帆發出響亮的撕裂聲,船被拋到空中,接著便往下掉。
「船長,下方沒有雲了!」
「造雲引擎動力全開!」
船底傳來轟隆的機械運作聲,聲音大到在強烈的暴風間也聽得一清二楚。雲行船的下墜之勢忽然變成滑行,瞬間滑過了好幾片雲。周遭的雲漸漸收攏,雲行船跟著往前方下滑,紅毛看到兩旁的的雲絲被強風吹成一條條帶狀,和雲行船平行地往雲層中央奔去。
看來似乎是進入了形成整個雲層的巨大漩渦中。漩渦形成了穩定的風勢,把他們吸向雲層中央。那麼只要順著這漩渦就沒問題了吧?紅毛小心地趴到護欄上,瞇著眼看向前方。然而他還來不及放心,前方的雲帶忽然被捲成扭曲的形狀。
紅毛甚至連出聲提醒都來不及。強風吹翻了船,紅毛撞到甲板上,胸中的空氣全被撞出。他連忙緊抓繩子,用顯現增強自己的身體能力,拼命睜大雙眼。
「右舷輔助風全開!左舷往反方向!」
在下墜中,紅毛看見船員們一個個抓緊繩子,往指示的方向放出強風。翻倒的船漸漸扶正,被扯爛的船帆在下落的同時發出驚人的破空聲。亂流再次襲來,雲行船被吹得往反方向一震。
一名狼人船員被拋了出去。
「糟糕!」
「落木術!」
紅毛正想用六魂幡救人,那狼人已召喚出一大塊木頭自己抱住。他在強風中墜落,和雲行船一起,而雲行船也漸漸扳回正面,眼看他就要落回甲板,紅毛甚至看到他對著紅毛眨眼。
「撞擊緩衝!」
夜焰大喊。紅毛一瞬間感到雲行船的落勢變慢,而他也感到身旁多出了些阻力,就好像他們周遭的空氣忽然變成了水。然後停了下來,雲行船撞到下方的紫雲,紅毛單膝跪到甲板上。雲行船開始往前滑。
下落的狼人從船旁邊掉了下去。
交錯的瞬間,紅毛看見他露出遺憾的表情,放開了懷中的木頭。他的身子隨即被強風吹遠,捲向後方的四散的紫雲雲絲。紅毛撇過頭。
「喔喔喔喔!」
然而卻響起了歡呼聲。
紅毛往狼人看去,他正被包在漁網裡,漁網連著極長的繩子,而另一端在大輔的手中。大輔奮力兩手交錯把繩子收回,那狼人也一點一點地被往船拉近。
擔心夜長夢多,紅毛召喚出六魂幡,向那狼人伸去。黑布纏住了他,迅速將他拉回甲板。他重新抓緊繩子,而他身上的漁網也跟著消失。
「嘿嘿,謝啦,兩位勇者。」
那狼人卻一點都不像剛剛差點死掉,興奮地回到了自己崗位上。紅毛倒是放下了心中大石,但這種驚險場景他可不想再多看一次。
「夜焰!太危險了,讓我出手吧!」
「不行!寬先生的顯現是要用來對抗空無邪的!」
「可是這樣下去!要是到不了的話也沒用啊!」
「會到的!」夜焰用力扳著船舵大喊。「你給我看著就對了!」
「嗚……」
這下子紅毛也沒辦法堅持,但他還是難以放心。他抓緊船首的繩子,盡量讓自己待在視野最好的位置,隨時準備出手幫忙。
「右舷輔助風七成!左舷向前方全開!召喚緊急船帆,按節拍讓船帆閃爍出現,用這種方式控制高度!賢芝,做得到嗎?」
「可以!」
「好!全力控風,我們要回到漩渦軌道上!」
桅杆上出現白色船帆,一秒鐘後隨即消失。接著再次出現,在現實和虛構間不斷閃現。雲行船隨著風勢被拉起,一抖一抖地慢慢向上爬升。這時甲板已經穩定回到水平,隨著船的轉向,慢慢再次往雲層中心駛去。
很快地,紅毛看到了帶狀紫雲。雲行船爬升到一個沒有雲的位置,往前滑入。
「左舷全力抵抗風勢!穩定船身!」
船撞入漩渦內,猛地晃了一下,但是和一開始衝進暴風圈時的晃動相比已經穩定許多。船體滑上軌道,迅速隨著巨大龍捲內的強風往前飛。
「沒問題嗎!亂流怎麼辦!」紅毛大喊。
「沒問題!知道會有就簡單了!孤星,集中探測正前方風向!風勢改變就大喊!」夜焰一邊指揮一邊回答。「其他人收到信號後立刻全力開啟結界!至少要持續十秒,小子們,做得到嗎!」
「喔!」
船員充滿活力地回應,在穩定的風勢,顯得特別清晰。紅毛在強風中抬頭,巨大漩渦形成的風壁將紫雲堆砌成高聳入天、不斷變動的城牆,無數帶狀雲絲圍繞著它,在其中航行的雲行船顯得無比渺小。船流暢的滑行,像是被紫雲給吸進中心一樣。
亂流好幾次撞上了船,然而觀測員孤星都在事前提醒了大家。船員們張開的結界穩定住了船,彷彿他們正在海水中前進,強風根本影響不了他們。這些船員一個比一個厲害,只怕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國家書院的精英,紅毛很驚訝夜焰竟然能找來這麼多作家擔任船員。
雲行船逐漸駛向中心,也慢慢逼近了城牆般的雲壁。然而行駛這麼長時間,紅毛並沒有看到任何缺口可以讓他們突入。雲行船還在不斷靠近,從雲壁上散出的雲絲甚至開始碰到船沿。船員們紛紛趴到甲板上閃避,紅毛用六魂幡包住了桅杆上的孤星。夜焰打算怎麼做?該不會就這樣撞上去吧?
雲絲不斷在船側橫掃,左側船員慢慢退後,趴在甲板上緊抓繩索。就在雲壁碰到船身的瞬間,
「左舷向後吹風,全力轉向!右舷全體向前方發射攻擊!」
雲行船猛然轉向,船首向雲壁中沉入。數十道光芒、火焰、閃電飛向前方,將包住船首的紫雲打散。紫雲被打出一個缺口,雲行船撞入其中,靠近船首的紅毛發現此時已感受不到強風。
「很好!全體開火!」
左側的船員也轉頭,飛向前方的顯現增加了一倍數量。他們將紫雲挖出一個深坑,而雲行船就在這深坑之中往前滑行。一把軍刀飛過紅毛頭上,很明顯就是夜焰手上那把;它直直飛入雲中,接著傳來低沉的爆炸聲。更多紫雲被打散,露出一大片被炸空的缺口。
紅毛用六魂幡將四散的紫雲撥開,形成簡單的屏障保護船員。雲行船向前沉入,衝進了缺口之中。